苏打安静地听完他的话,毫无关联的几句话听完后她也沉默着。
子邑想苏打的行为和大老虎没有区别,可就如子邑想的,苏打并不是老虎,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子——她并非不需要依靠。
孤单的女孩子怎么会不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?她从始至终都觉得子邑是可以依靠的。
但子邑是怎样的人呢?她也说过子邑是一只鸵鸟,鸵鸟是怯懦的生物,她本以为事情是很简单的,子邑把事情复杂化了。她怎么可能轻易地说出‘喜欢’这样的话?就算她放下矜持说出这一句话,子邑那么胆小的人听完一定就跑了。她知道的,这样的结局一定会发生,所以她在慢慢靠近。
子邑可以依靠,但他还需要一点勇气。
苏打在子邑的书里看过一招温水煮青蛙,嗯,这么说也许不对,是子邑曾经的书里看过。子邑他一定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就是悠哉的青蛙。他愉快地吐泡,温度一直不上升他就不会出状况,这对青蛙是很好的。
而这样对苏打却一点都不好,上次的对谈让她堆砌的工事毁于一旦,她早就知道子邑是这样的人,她烧了一场大火,然后青蛙被她吓跑了。她本不该这样,她本该对子邑的一切反应都清清楚楚,然而她忍不住添了一把火,青蛙就呱的一声跳走了。
可能她察觉到子邑是安于现状的,没有大火,他就一辈子都不会和她往朋友以上靠近,可能临到末了他还会对她的恋情一无所知,而她在诉说真相的时候他一定会露出惊异的表情,翻找日历看看是不是愚人节——他就是这样的人。
如果她不说的话……人的一生有多长时间去等待一个不回应自己的人呢?
如果她不说的话……她会去向哪里?子邑会去向哪里?没有他们,只有孤零零的他和她。
他为什么会觉得她是应该喜欢帝辛的呢?因为是笨蛋所以看不清她的内心吗?
她发现自己可能没有那么了解子邑,她以为子邑是锅里待煮的青蛙,他的一切她可以看得清清楚楚,可那有什么用呢?青蛙在想什么她一点都不知道。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敢说自己完全了解另一个人的想法,即使苏打可以猜度人心,结论始终只是猜度。
她开始不明白了。
子邑走出了剧本,他开始活过来,作为他自己,作为一个号称‘会思考’的人类。
他思考出的结果,她看在眼里——他并不想偏移相同的生活轨迹,他开始思考关于她的事情,他不会表达的她能猜到。如果这就是他的决意,在审判到来之前,她虔心等候。
直到五月初五的结局到来——如果他能快一点、再快一点。
“算了,我要做饭了,无关人员禁止入内。”苏打轻轻一句掩饰了自己的喜悦。她凭什么不开心呢?她就该是开心的,从发梢到指尖都是欢愉的,因为他在想她的事。
于是她没注意到子邑悄悄从厨房里带走了嚣张的小偷。
子邑偷偷溜到屋后才放下怀中的狐狸,因为小东西在他怀里挣扎,衣服勾破了好几处。
它咬着子邑出来时顺手拿走的肉块低声抗议,完全不能理解子邑的苦心,子邑见苏打没有追杀出来的动静,如遇大赦般扶着墙喘气。
“这不是想做就能做到吗……哈、哈……”子邑担惊受怕这么久,看到狐狸安逸地撕扯食物的样子,一时之间也没办法对它生气。反倒是狐狸对这个人粗鲁的举动十分不满,小眼睛滴溜溜不知道在想什么鬼点子。
子邑算是怕了它了,它倒是毫发无损,子邑累得很,尤其是经历了内心的争斗和来自狐狸的残酷打击之后,他并不想再被狐狸整蛊。子邑举起双手认输:“求不弄我。”
狐狸很老实地点点头,摆摆尾巴靠上了子邑的膝盖,一点一点蹭到他腿上。吃饱喝足,它似乎有点困了,在特等席上打盹。看它对整蛊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子邑也稍稍放下心来。子邑轻轻抱住狐狸,和它一起打盹,狐狸在睡梦中发出小小的抗议,在他怀里扭动身体。
清风拂过身体,冰凉的感触像浸泡在冰泉里,让子邑一个激灵从困倦当中清醒过来。狐狸不在身边,苏打轻轻喊他,和风环绕着两个人,发丝飘动,她触手可及。
这个世界总是喜欢给人一点希望的,一点一点地施舍希望,让人不会马上消沉下去——这样的恶趣味是温柔的也是残忍的。
饭菜已经备好了,苏打来喊他吃饭,帝辛已经在饭桌上等着最终审判。生活还在继续,明天狐狸一定还会不请自来,说不定还会带着苏打的衣服遛一遛帝辛。这样的话,挣扎下去的理由也就成立了。想到这里,子邑放松地笑起来。
狐狸真是精明啊,竟然能从苏打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了她的衣服……偷走……嗯?子邑眯着眼往屋子旁的树上看,上面飘着很眼熟的东西。
嘶……子邑想起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天空也是飘着什么东西的,那时候飘下来的是苏打的衣服,第二次白狐也是偷偷带着苏打的衣服做诱饵的。子邑是不是变态呢?他差点就相信自己是变态,但事实看来不是这样。他并没有偷苏打的衣服,也就没有变态的嫌疑。
始作俑者是那只唯恐天下不乱的狐狸。
卸下了变态的重担,子邑肩膀一轻,他想他终于可以昂首站在这天地之间,高喊普通万岁。可现在树上挂着的是什么呢?看样子好像是他的裤腰带在飘,嗯,果然是他的腰带,熟悉的感觉。帝辛一直嘲笑的颜色,子邑最喜欢的颜色,也是……今天自己腰带的颜色。
——啊,风儿凉飕飕的,大自然真是极好的。
培根说,如果把礼仪看得比月亮还高,结果就会失去人与人真诚的信任,所以子邑有理由相信现在的他是有资格得到真诚的信任的,他也希望苏打能理解这句哲言。他面容肃穆地注视着苏打,后者呆滞了半分钟,原因是子邑的裤子失去了腰带的束缚结果不言而喻。
“……”子邑整了整衣袖,双目中充满赤诚,他只有在面临重大危机的时候这么一本正经:“苏打,你愿意听我解释吗?”
苏打没说话,看他的眼神有点熟悉。他想起来河豚在被斩杀之前苏打也是这么盯着它看的……河豚最后怎么样了呢?子邑缩了缩脑袋,它现在应该是嘎嘣脆的烤鱼了。苏打捂着脸,看到了子邑内衫她一点都不害羞,她已经对变态欲杀之而后快,只是没随身带着趁手的凶器。
“等等!”子邑扯起裤子,喊住了苏打,既然这个世界挣扎一下还是有救的,他在斩首之前都要努力自救。
“其实这是误会,我并没有这样的癖好,相处这么多年,你一定知道我是什么人的。”子邑尽可能表达自己的诚意,苏打也点点头,这样肯定的态度让他感激涕零。
然而涕泪还没有挤出来,苏打的下一句话就把他打入地狱。
“也是,相处了这么多年……我竟然不知道你有这样的癖好。你等我一会儿,马上让你解脱。”苏打点头表达的意思和子邑想的不一样,她尽可能委婉地表达自己的决意。苏打跑出几步突然停住,回过头的视线杀气腾腾:“就等一会儿,就等一会儿。”
因为是很重要的事,所以她说了两遍。
随后响起的是苏打冲进房间翻找东西的杂音,子邑并不敢想象她是在找什么,他提着裤子,在风中泪流满面。
“——临死前先把我的腰带拿给我啊……”
子邑并不愿意坐以待毙,即便是跑不过苏打也是要跑路的,然而没有腰带他要怎么跑得动?腰带在很高的树上,子邑总不敢豪放地放下裤子爬上树去——那一定很蛋疼。
“跑起来!”一个黑影比苏打更早出现在他面前,大喊着跃起,一把扯下子邑的腰带抛过来。帝辛一脸惨绿,看样子没比子邑好上多少。
血管里流动的的血液突然躁动起来,他已经可以听到苏打磨刀霍霍的声音,下一刻她就要推门而出取他狗头,但是为什么呢?为什么他这样开心?苏打恢复原样,一切都恢复原样,走在预定的路线上。
跑起来。
风景快速后退,高悬的星星拖着尾巴,两个狼狈的男人被漂亮女孩追得满地跑。
大概因为人只要活着,明天还将到来。
熟悉的一切都不会改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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